《道长与女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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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云白日在军中忙碌,夜里与俞家军叙旧言欢,三日后才把大小事务交托给赵冲和张年等人,与姚华音乘着马车返回韶阳。
按说要举行给俞家军正名的仪式,理当带着三千旧部一起,但他们刚刚安顿下来,再折腾多有不便,况且金吾紧邻韶阳,位置十分紧要,有他们一同守着也放心些。
一个月的光景,清都山上已经大不相同,满山黄叶落了近半,常绿的树种也不及春夏时苍翠,山边的狗尾巴草变成了金黄色,河流还是一样清澈,水波随着破云而出的阳光闪动。
行云下车摘了几根狗尾巴草,编了只金黄色的小兔子,姚华音看了一路的军报,这才抬眼,行云趁她不备,拈着小兔子往她面颊上搔了搔,痒的她缩了下脖子,回手一把夺过,嗔他道:
“没锁住你的手脚,着急了?”
行云两只手腕往她面前一伸,笑眼里闪着如同河面上波光一样的光芒。
与姚华音同行这么久,这一次最是放松,他彻底做回她的子钦,从此以后再没有隔阂。
姚华音打开他的手,指尖搓弄着狗尾草兔子来回旋转。
行云把她腿上的军报放在一边,轻松道:“我昨日在军中听季大将军说,姐姐决定出兵平山了。”
姚华音对金黄色的小兔子爱不释手,只顾着玩弄,喉咙里嗯了声。
行云靠近她,手指戳了戳兔耳朵,“季大将军出马,这一战没什么悬念。”
他向来尊敬季震,公开恢复俞家军少将军的身份之后,每次见到他都会行军礼,姚华音想到什么,抬头问:“如果没有当年的旧事,韶阳大将军之位本该是你的,如今屈居人下,当真没有遗憾吗?”
行云看着她淡然一笑,认真道:“别说子钦的军功远无法与季大将军相比,就算将来有幸胜过他,也会永远尊他为大将军。姐姐最苦最难的日子是他陪着撑过来的,子钦会一辈子敬重他,感激他,俞家军也一样。”
何况,季震还是她唯一的亲人。
他明白姚华音顾虑的不是他,而是他手下的俞家军,这句话算是给她一个承诺,无论他俞子钦还是他的三千旧部,都会永远听从季震的调遣。
几次一起经历生死,姚华音信得过他的话,像小时候那样与他一起搓弄小兔子。狗尾草的种子散了满手满身,小兔子的身体很快坑坑洼洼,行云与她相视一笑,拥着她一起看窗外的风景。
金吾刚打了一场大胜仗,韶阳城的百姓人尽皆知,不少人聚集在城下,静候着城主的马车。
姚华音让车夫缓行,下令玄衣铁卫不得随意驱赶百姓,告知他们不必行礼,百姓们借着风吹起车帘的间隙,伸长脖子去看里面挨坐的男女,一时议论声四起。
“唉唉,城主身边那个道士长的真是清俊,我看配得上她。”
“不会是新得宠的面首吧?”
……
“三年前我就听说主君宠爱一个小道士。”
“不是说城主喜欢俞少将军吗?前两天打胜仗那个?”
“哪儿啊,车上坐的明明是个道士!”
“那个就是俞少将军!当年俞大将军的独子……”
“听说是假扮成道士在城主和平山之间周旋,这才在金吾城活捉了平山的什么将军!”
“俞家军不是叛军吗?当年尸体都被主君下令挂在城门楼上。”
“俞大将军的儿子不是死了吗?”
……
车窗外风声呼呼作响,姚华音虽然听不真切,也能猜到百姓们在议论什么。
行云耳力过人,听了七七八八,先前姚华音只是在军中公开俞家军的事,很多百姓还不知情。
他知道姚华音这次急着带他回韶阳城,便是要向全韶阳的百姓宣布他的身份,为了民心稳固,也为了他的声望,也或许为了他们的将来。
甜蜜与庆幸交织,行云掩好车帘遮住百姓的视线,把姚华音拉进怀里抱着。
“怎么了?”姚华音在他怀里抬头,手里还攥着金黄色的狗尾草兔子。
行云把面颊贴在她头顶,“没什么,就是很想抱抱姐姐。”
城主府前庭聚集了不少文武官员,迎候主君归来,也恭贺俞少将军旗开得胜。
短暂的寒暄过后,姚华音召集众人到弘文堂,商议明日正式为行云授予军衔,再将恢复俞家军番号的事公之于天下,行云不便参与,独自坐在内院的书房里作画。
画纸铺了大半张桌面,红、绿、褐、黑等各色颜料调配齐全,粗细画笔勾勒渲染,一朵盛开的石榴花跃然纸上,花瓣的颜色明媚夺目,充满生机,花蕊嫩黄细腻,正如他心里的华音。
行云撂下画笔,站起身来细看,图中的石榴花美艳有余,却形单影只,显得太过于孤独,放去一边再做一幅。
画上花团锦簇,灿如烟火,看着又太过于喧闹,不会是华音喜欢的风格。
又一张空白的画纸铺在桌案上,行云撩起道袍袖口,握着画笔蘸饱红色勾画,神情专注而宁静。
不知不觉间,晚霞透过窗子铺洒在画纸上,给石榴花添了些红晕,像极了她酒后微醺的模样。
整间书房里墨香弥散,混着推门带进的一丝凉意,变得清新怡人。
姚华音拿起平铺在椅子上的画纸,又看向挂在书架上的那幅,“怎么画这么多?”
行云手上的也差不多完成了,放下笔道:“后面屏风上太空了,得画一幅好看的挂上去,姐姐最喜欢哪一幅?”
姚华音对书画一类算不得有兴趣,只是出自他之手才又细看一番,“都不错,画这么多也不嫌麻烦。”
行云提着画纸往背后的屏风上比了比,道:“这幅石榴图要在书房里长长久久地挂下去,当然要多花些心血。”
这里曾经挂着他随意画下的佘蔓花,暗含着对她的仇恨和算计,如今那些伤痛都已经过去,理当换上一副喜庆祥和的,预示着他与她的长长久久。
姚华音跟着走过去,从袖中取出雕刻着石榴花的木牌挂在屏风上,“这不挺好看的?”
行云笑了笑,“那不过是思念姐姐时随手刻的,姐姐值得更好的。”
姚华音看着他重新把画纸铺在书案上,在左下角写下“平安喜乐”四个字,心头像是被暖风拂过,轻柔而舒适,所有的疲惫都被悄然拂去,只留下平静与祥和。
行云笔下的落款让她想起当年误以为他死在火海里,哭着画下那幅桃花屏风的时候,桃花园虽美,却距离城主府百里之遥,不像满院子的石榴花近在眼前,来年春夏,府中又是一番华艳宁和的景象。
“当年的真相已经查明,前庭东边不再是府中禁地,我已经命人在那边为俞大将军夫妇搭建临时灵堂,仪式后你先去那里祭奠,等将军府重建之后再挪出去。”
俞府十一年前毁于那场大火,姚华音误以为年少的俞子钦在那里殒命,睹物思人,便命人拆了那里。
她习惯了与行云同住,本来没打算重建,但俞子钦身为俞家军的少将军,理应有自己的府第,再者俞平阔夫妇的灵位一直安放在城主府也不合适,总要给逝者寻一处安静的容身之所。
“姐姐不是打算赶我出去住吧?”行云扔下笔,可怜巴巴抬头。
姚华音心里偷笑,倚着桌沿故意气他:“不然呢?你还想要赖在我这里多久?”
行云把画纸往旁边挪开些,抱起她放在桌上,看着她深情软语:“子钦想要赖在姐姐身边一辈子,不走了。”
他的手臂环抱在背后,姚华音靠着他,脑海里无可救药地闪过筑梦中,他与她在这张书案上激烈相缠的画面。
彼时,屏风上血红的舍蔓花剧烈地摇晃,她苦苦哀求,他依然困住她不放,痛的她抽气连连。
她曾经无比憎恨那些虚幻的假象,恨他用妖法伤害她,折辱她,但当下她只想尽情享受他的温柔,只可惜再过几日就是他承袭俞家军徽识的日子,还要以人子的身份为俞平阔夫妇守灵七天,这个时候纵情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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