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栖梧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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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清越女声裹挟着药香凌空掠来,素白罗裳翩若惊鸿。众人尚不及反应,那素衣少女已扶起倒地的苦命鸳鸯。
少女容颜如画,肌肤胜雪,一对明眸流转间似含星辉,灵秀非凡。那粗布素衣虽沾尘土,仍难减其出尘绝艳之态。
但见她素手轻扬,药香盈室,身中化虚散的众人只觉经脉间淤塞的内息竟也松快几分。
此番虎口夺人,不可谓不凶险。
再看少女身侧持剑者眉目疏朗,青衣磊落,掌中三尺青锋寒光凛冽,“青山”二字在剑脊上银钩铁画,宛若游龙惊鸿。他握剑的刹那,方才那份懒散气韵此刻尽化作凛凛剑意。
——正是此人剑挑玉骨扇,生生从阎罗手中夺回何一眉性命。
堂中诸人俱是呼吸一滞,不禁暗叹:
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!
两人始终隐于暗处,难怪无人察觉。甫一出手便展露不凡气度,恍若谪仙临世,引得绵软无力的众人心中又重燃希冀。
电光石火之间,梅晏清信手轻扬,即将坠地的折扇如被丝线牵引般复归掌中。
“有趣。”他不怒反笑,“竟是你?”
未料庸碌之辈中藏此高手,倒是自己看走了眼。
“风林火山四门之主,得见风林二位,实乃三生有幸。”顾见春忽然轻笑,语中辨不清是恭维还是讥讽,“不知林门那位可还康健?”
此问暗藏机锋。江湖皆知林门主被带回万寿宫时,早被重创经脉,纵使苟活,亦成废人,于魔宫自然再无用处。
“呵…此事就无需阁下操心了。”梅晏清眼波潋滟流转,男生女相本多妩媚,此时一笑,却教人遍体生寒,“早知你这无名小卒三番五次坏我谋划...当日在苏家就该斩草除根。”
显然,梅晏清也认出来者身份——原来这青衫剑客屡破他复仇大计,此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,更令他恼怒不已。
顾见春横剑当胸,声震屋宇:“正是。当日未取在下性命,当为阁下毕生之憾。”
两人言语交锋间,凛然剑气与阴寒内力竟在虚空中相持不下。
正在此时,赵青木急声喝道:“你不可昏睡!趁着尚存气息,速与我共护她心脉,万不可令血气凝滞!”这声疾呼直指陈欢。
赵青木迅速取出玉盒,将数枚银针精准刺入陈欢周身要穴。虽已给伤者服下护心丹使其面色稍见缓和,但对方仍意识涣散,难以维持清醒。少女指尖寒光再闪,又加三根银针直入百会穴,此刻昏睡,便是前功尽弃。
何一眉强撑伤体踉跄上前:“我也来!”
他将沈惜霜搀扶坐起,两者浑厚真气源源不断注入经脉,硬生生吊住将逝生机。
赵青木将随身携带的各类药瓶药罐尽数倾倒而出,顾不得清点,一股脑地喂入对方口中。
伴着断续的呛咳声,沈惜霜苍白的面颊竟泛起血色,显是内劲与药力共同起了效用。赵青木神色未改,指尖银光如雨点纷落,精准刺入对方周身要穴。
“好功夫。”见少女年纪尚轻却下针沉稳,梅晏清轻摇纸扇笑道,“但想从万寿宫手中救人,口气未免太大。”
话音未落,扇影翻飞,满地枯草化作暗器疾射,众人面颊顿时绽开血痕。顾见春长剑当空,借“东风吹雨”的卸劲之法勉强化解气劲。
短暂交锋后,双方实力差距已然明朗。梅晏清轻叹道:“百招之内,胜负可分,何必徒劳?”
顾见春沉默应战,自知修为不及,剑锋却率先破空而出。折扇如铁铸般架住剑刃,霎时星火四溅。
毕竟这位风门之主曾与南宫孤舟鏖战百回合——能在那般剑道宗师手下周旋者,绝非投机取巧可敌。
他挥剑劈去,剑锋斩在扇骨之上,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,震得虎口发麻。那折扇如游龙般缠着剑刃转出半弧,扇页倏然错开,寒光凛冽的扇缘已逼至眉睫。
青年急撤剑势,那折扇却如影随形。武者最忌被短兵欺近,此刻扇锋已近乎削断耳畔青丝。生死瞬息,他旋腕横挡,精钢剑身与纸扇相抵竟迸出火星。
铿锵声未绝,第二道罡风已封退路。但见扇影如蝶穿花,寒光过处,顾见春衣袂已被割裂十余处。
方才的从容自若早已褪去,此刻尽显仓皇之态。这对手确非易与之辈,好在赵青木已与他共谋对策,待银针为号,便可伺机脱身。
他纵身退至三丈外,剑锋拄地,方稳住身形。此时赵青木十指翻飞,正是紧要之时,虽见他负伤也无暇相顾,只盼着这毒再解得快些。
“诸位既已恢复些许功力,何不放手一搏?”顾见春扬声高喝,人群这才惊觉阻滞渐消,当即回过神来,刀兵渐次出鞘,纵是万百千之辈也要拼死一搏——而那贼眉鼠眼的陆止行早在方才挣脱桎梏之时便溜之大吉。
梅晏清折扇骤收抵住掌心,忽展颜笑道:“以香破毒,来去谷传人?”
知道身份会被他看穿,赵青木索性不再理会对方,专注凝神。银针在穴位间穿梭如飞,腕骨酸麻近乎失去知觉,目光却始终锁定在经脉走向上。
梅晏清冲着门外厉喝:“还不速来助阵?”
回应他的唯有此起彼伏的哀嚎声。此刻方知恨水山庄的守卫早被霍庭芳暗中解决,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——真是难为那烈刀门的大弟子在笼中蛰伏数日,身中剧毒,还能有这般好本领。
梅晏清“啪”地合拢折扇抵住掌心,熟知他脾性的人都明白,这是暴怒的前兆。只见他冷笑一声:“尔等蝼蚁,也配与本门主争锋?”
也难怪他胸中怒火翻腾——如今手上空空荡荡,倘若“千丝”在握,这满室之人皆成待宰羔羊。今日按惯例巡视,他本不欲携带繁琐银戒,怎料意外接踵而至,倒令他失了先机。
罢了。
折扇“唰啦”展开,掩住他那半面冷容。多费些周章取人性命,于他而言也无甚分别。血雾迸溅,哀嚎四起——管他是张三李四,俱是鼠辈宵小。既如此,不妨斩尽杀绝。
“不要恋战!先逃出去再说!”
目睹此等惨状,顾见春不敢迟疑,挥剑格开那柄索命铁扇,扬声催促众人撤离。
原本就存退心的江湖客们闻言立即朝铁门奔逃。
梅晏清却对旁人毫无兴趣,此刻他眼中唯有这三番五次阻挠于他的青衫剑客,杀意翻涌不止。
先前还带着戏谑之心的梅晏清彻底收起玩性,玉骨扇裹挟十成内力破空袭来,每次挥动都卷起阴毒罡风。顾见春屏息凝神,勉强卸力。那折扇却似附骨之疽紧追不舍,他闪身藏入铁牢阴影,精钢牢门顿时溅起刺目火星——扇刃所过之处,竟在玄铁上犁出半寸深痕。
还剩半炷香...
赵青木额角布满汗珠。先前硬接那折扇内劲,她已受内伤,此刻胸腔如火烧灼。她不禁悔恨平日疏于练武,若父亲在此,这陈夫人早该转危为安。
梅晏清闪身闯入囚室。狭小空间本不利长剑施展,顾见春却以剑锋画圆,以守为攻。失血引发的眩晕感阵阵袭来,青年剑客在扇形残影中且战且退,直至背脊抵上冰冷石壁,扇骨已贴上咽喉。
正是这一晃神的空当,梅晏清笑意骤冷,欲效法破沈惜霜之刃那时一般旋扇夺剑,分筋错骨。
一道骨裂声响起,剧痛席卷顾见春的全身。好在他伤得不重,只强撑着换去左手,两股内力沿剑身相撞,兵器交缠竟成生死拉锯。却见顾见春突然横转剑锷,扇骨反而如陷泥沼。
“此时弃剑,尚可保全左手。”梅晏清腕部青筋暴起,扇面却似铸在剑刃之中。
顾见春勉力维持清醒——剑客宁折勿曲,又岂能弃剑而逃?
扇骨倏然展开,刃口擦着剑脊划出火星,终究无功而返。
青年左手微颤,忽而庆幸师父当年严苛训练。只是望向那一旁摇摇欲坠的素衣身影,焦灼却如野火焚心。
恐怕撑不了多久了。
此时正值赵青木将最后一枚银针施入穴位,沈惜霜突然吐出黑血。
少女眼眸发亮:“成了!”
她迅速抽离对方命门处的银针,这招金针刺穴虽能逼毒,却要耗损元气,且折损病患阳寿。但生死关头,却已别无选择。
然而正当此时,少女忽闻身后重物坠地声,何一眉竟僵直倒地。她转身探查,发现这人身躯已冷,经脉凝滞,竟是当场气绝。
赵青木跌跌撞撞跪倒在地,强忍双腿酸麻挪到尸体旁边。片刻之前他们还在并肩救人,此刻却已脉息全无,连瞳孔都涣散难瞑。
“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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